我和金开诚先生是同班同学,从1952年三校合并以来,相交五十六年了。前年他从政协退下以后,又应聘中央文史研究馆和我共事,成为同仁。我很高兴,又可以和他一起谈天说地,讨论文字了。不料只和他一起开过3次会,竟分手永别了!
金开诚在我们班上是有名的理论家.他在学生时代就积极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善于辩论,善于发挥,能在各个领域里发表自己的见解。他多才多艺,爱好书法,爱好京剧,爱好桥牌,爱好篮球,而且经常能从实践提高到理论上来评论。那时候真是同学少年,意气风发。虽然同学们各有自己的偏爱和偏见,也有争论和误会,但对他还是很赞赏很佩服的。正因他兴趣很广,悟性很高,所以接受新事物非常快,能适应各种不同的机遇。毕业分配时他是王瑶先生的现代文学史研究生,第二年因为游国恩先生编中国文学史的需要,把他调去当助手,他服从分配,就搞起先秦文学了。后来又屡次改行,都做出了优异成绩。大约在上世纪80年前后,我上北大去看他,他住在学生宿舍的单间屋子里,床上摊满了书,正在埋头苦干。对他这样艰苦勤奋的工作,我惊叹不已,觉得这种精神正是我需要学习的。
他的第一本著作《诗经》,是中华书局出版的知识丛书之一。我是他的责任编辑。从此我们在工作上经常打交道,他对我的工作有很多支持。游国恩先生的《楚辞注疏长编》,在他的协助下完成了《离骚纂义》和《天问纂义》,后者还有董洪利、高路明两位的协作。金开诚付出了很大精力,基本上实现了游先生的夙愿。他不负游国恩先生的关爱和期望,为《楚辞》研究作出了突出贡献。最近游先生家属编集游国恩先生学术著作专集时,他慨然放弃了自己应有的权益。在此之外,他又独立完成了好几本有关楚辞的著作。在我主持中华书局文学编辑室工作期间,约他整理《屈原集》,他爽快地接受了,又较快地完成交稿,是中华书局古籍整理的一部重点书,也是他的重要成果之一。
他加入中央文史研究馆后,我期望能和他再一起激扬文字,探讨学术,像过去一样在业务上共事合作,一起发挥晚年余热。不幸他却匆匆走了。我们的老同学又走了一位,我感到非常悲痛。去年4月间我带了一本自己的书,已经签上了名,准备在见面时送他的,不想那次会他没有来。从此就没有再见的机会了。现在我把这本书交给他女儿舒年,聊表季札挂剑之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