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辽宁省政协常委、锦州市政协副主席,九三学社锦州市委创始人——第一届主委王灿文先生的人生极其富有传奇色彩。他一生经历坎坷,饱经磨难,创造多项共和国第一,成为国家三级工程师,为东北老工业基地的建设做出了卓越贡献,受到了毛主席、周恩来、邓小平等老一辈革命家的关怀和重视,并得到了党和国家的多次嘉奖。观其大伏大起的人生道路,定会给我们以许多有益的启示。
一、追求进步的青年时期
王灿文,1920年出生于福建省永定县,父母种地,家境清苦。勤劳的母亲开了个做“皮丝烟”的小作坊,积了一点钱,供他上小学,天资聪慧的他小学毕业后考入当地有名的学府——福建省立龙溪中学。在父母和姐姐的共同资助下,才得以完成中学的学业。王灿文一心一意想上大学,可是,不论是父母还是姐姐、姐夫,都力不从心,无法供他上大学。但他勤奋好学,以优异的学习成绩获得了中正奖学金,实现了上大学的梦想。1940年进入厦门大学电机系读书。他的理想是成为一个电机专家,做爱迪生那样的“发明大王”。他与同室同学合用一盏灯,在夜间轮换使用,刻苦攻读。1941年王灿文转学到重庆国立交通大学电机系学习,由于当时国家的战乱形势,迫使他放弃了留洋深造的想法。1944年大学毕业后弃笔从戎,投身于抗日救亡运动,经当时的南京国民政府外事局培训三个月后分配到美军驻昆明工程处,为美军顾问柯立逊当翻译官。
二、曲折的经历
1945年8月抗战胜利后,王灿文来到上海,在全国电厂联合办事处当助理工程师。然而,十里洋场,浊浪翻滚,尔虞我诈,钩心斗角,没有靠山、没有手腕、没有金钱,难以立足。他,一介书生,异乡异客,举目无亲。同车而行结识的牙科医师李寄萍成了他的密友,他曾一度住在静安寺李家。
1949年上海解放了,王灿文成了国家干部,担任了华东工业部经理处金刚试验所负责人。这家试验所负责加工、订货、检验电机及电器。作为交大电机系的毕业生,王灿文做这样的技术工作得心应手。一天,李寄萍在拍卖行发现两只进口的校验表,这种校验表专门用来校验小火表。李寄萍得知,电业部门正缺校验表,而拍卖行里的校验表是坏的,卖价甚贱。李寄萍打听到这一“行情”,赶紧去请教王灿文:“能修吗?”王灿文一口答应。几天后,那两只校验表便死而复生,李寄萍马上以高价卖给国营企业。转手之间,捞了一大把。当然,他分了一半给王灿文。商业脑袋跟电机专家的第一次“合作”,便如此“成功”。贪欲是无底洞。他是内行,又是国家工作人员,挖起社会主义墙角来,比一般的投机商人要厉害得多。
得寸进尺,得尺进丈。他在歧路上越滑越远,在泥潭中越陷越深。终于成了“三反五反”运动中闻名全国的“大老虎”。王灿文从1950年开始伙同上海的不法商人,投机套购,倒买倒卖,从中贪污受贿3.7亿多元(人民币旧币),与商人开办专门从事电器制造的地下“黑工厂”,产品全部由王灿文安排销往他主管的全国各电厂,从中牟利。后来上海军事管制委员会批准将王灿文逮捕、并判处死刑,考虑到他年青又有大学文化和技术专长,上海市长陈毅批准决定“缓期二年执行”。
三、创造中国监狱减刑史上的纪录
1955年为实施东北老工业基地建设,王灿文作为有技术专长的服刑人员,从上海来到当时的锦州新生电机厂。此前王灿文在上海监狱的劳动工具厂已初显才华,减刑为无期徒刑。到锦州不久,遇到厂里在完成为松江电炉厂试制配套的盐熔炉变压器的生产任务,在试制过程中遇到“附加耗损大”“温升高”等技术难题久攻不下,领导让他参与攻关,他凭借所学的知识和实践经验,与工厂的工程师和几位有丰富经验的老工人一起研究探索,反复试验,从中找出了规律,很快解决了这一技术难题。这是王灿文到锦州后打响的第一炮。1955年下半年工厂接受了国家安排的“仿苏式系列磁力起动器”制造任务,并交给王灿文负责。苏式起动器有样机,但六十余种电热元件如何设计和计算都没有参考资料,在主管领导的大力支持和帮助下,在钳工师傅的积极配合下,利用当时十分有限的设备和条件大胆尝试,反复实践和计算,共试制成功五类 62种热电器元件。总结出五种电工设计和计算公式均被国家电工局确认为全国热电元件规格标准并使用至今。由于其表现突出,1956年王灿文由无期徒刑被减刑为有期徒刑12年。紧接着国家为解决锦西化工厂扩建烧碱生产的需要,将研制汞弧整流器的阴极高速断路器的任务交给了他,以前国内厂家使用这种设备依靠进口,不仅需花费大量外汇,而且由于国外供货不及时影响建设进度。王灿文就同其他相关人员共同刻苦钻研,不分白天黑夜的工作,工作需要就几天不睡觉,不休息,仅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就成功的研制出了3千安培大容量高速断路器,做到了有所创造,由于其勤奋工作,贡献突出,1957年9月1日被宽大假释。从此他有了出差工作和学习的条件,不久经实地考察调研,并在有关部门的配合下,成功的为首都北京电车公司研制出公共电车整流器所属1千安培直流高速断路器,获得特等奖金150元。1959年9月27日,王灿文因工作业绩突出,贡献巨大,被政府特赦。在锦州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王灿文从无期徒刑犯人成为自由公民,创造了中国监狱减刑史上的最高纪录。
四、创造多项共和国第一
重获自由的王灿文更加如饥似渴的学习专业知识和努力工作,1960年锦州新生电机厂更名为辽宁省锦州电机电器工业公司,被任命为总工程师的王灿文抱着为国争光、为中华民族争光的雄心壮志,针对当时国家急需的高精尖产品,大胆地进行科学实验和技术创新,先后组织研制成功50公斤、200公斤、500公斤真空感应熔炼炉,半连续500公斤真空感应熔炼炉、50公斤真空自耗炉,创造了当时五 个全国第一,使锦州电机电器工业公司成为当时全国唯一生产新型电炉设备系列产品的厂家。
1964年又主动请缨,承担了为国家研制电子轰击炉的难巨任务。电子轰击炉是用于熔炼难熔、高纯金属和特殊合金的生产装置,如钨、钼及合金等,产品主要用于军工和航空、航天。当时国际上只有美、苏等少数几个国家掌握这项技术和设备并对我国严密封锁。厂里任命王灿文为总设计师,负责主持电子轰击炉研制的技术工作。他勇挑重担,除负责试制设计审查、核定、技术问题协调处理等工作外,还亲自负责电子轰击炉核心系统熔炼电子枪系统的具体设计工作。在研制过程中,他带领各部门技术人员和参加研制的其他工作人员广泛研讨,深入征求相关人员意见,边设计,边试制,边论证,再修改设计。他们吃住在车间,经过180个昼夜的攻关,完成了黑色金属件5974个,有色金属件30个,配套电器元件480个规格, 辅助材料374种,所属零件共计21220个零部件,技术十分复杂的电子轰击炉的设计工作。1965年6月20日通过了第一机械工业部第七、第八局,中科院电器研究所、西安电炉研究所等部门56位专家学者对电子轰击炉的设计审查后,又组织相关技术人员,按审查要求修改、在进行安装,调试和试熔炼中,经过上百次调试和16次试熔炼终于获得成功。1965年12月27日,通过国家科委主持的技术鉴定,中国第一台套DH——120KW电子轰击炉诞生了。该产品达到国际先进水平,填补国家空白,被当时主管工业的中共中央书记薄一波同志称为“机电之花”,得到了毛泽东主席、周恩来总理和总书记邓小平同志的称赞,在全国工业、交通工作会议负责同志向党中央汇报情况,谈到了王灿文的经历和贡献时,毛主席当即说:“劳改犯办了许多事”,“他们可能有才能”,“在一定条件下,他们能够做很多的事,有功的可以摘帽子,有的还可给以奖励”。周总理紧接着说:“这样可以调动其他犯人的积极性。”邓小平副总理询问他的工资情况,说:“王灿文的工资每月可给三百元。” 不久,毛主席在接待外宾时,向外宾谈起了王灿文,称他是新中国改造犯人政策的成功典型。在党中央领导同志的直接关怀下,王灿文被提为国家三级工程师,工资为244元。他还被聘为辽宁省政协委员。
五、又遭劫难
正当年富力强的王灿文满怀豪情壮志,决心为祖国建设再攀高峰,研制DH——1000KW电子轰击炉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就要再大干一场的时候,一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造反派”们在鸡蛋里挑骨头,他们重新审查王灿文,抓住“中正奖学金”等问题大做文章。王灿文又重新被打入“另册”。不准正常工作,待遇一撸到底。王灿文的工资,从每月二百四十四元,一下子被降到每月十元。家属也被下放到锦西偏僻的穷山区。每个月王灿文都去那里看望妻儿。但每一次下乡,他的手提包里总放着计算尺、图纸、资料。在那山区小屋里,他还忙着拉计算尺,不忘搞中频感应炉系列产品的计算与设计的研究。
六、再创辉煌
文革结束了,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为王灿文提供了再创辉煌的机遇。1976年9月,毛泽东主席逝世后,国家把研制保存毛主席遗体的水晶棺板材的任务交给了锦州一五五厂等四个单位。锦州市委主管工业领导找到还未平反的王灿文,诚恳的说:知道您在技术攻关上能力强、办法多,请你为研制毛主席水晶棺材板任务献计出力。王灿文高兴的接受了任务,并马上投入工作,制做水晶棺需要的板材,不仅尺寸规格超大,而且要求质地均匀,透明度高,不能有任何瑕疵。虽然过去锦州一五五厂和锦州石英玻璃厂生产过水晶制品,但规格和质量相差甚远,因此必须用不同的生产工艺。王灿文发扬当年研制电子轰击炉的作风,带领工程技术人员和工人群策群力,苦干加巧干。为了突破技术难题,年近七旬的王灿文在骑自行车上班途中,由于思考问题,摔伤了胳膊,可他轻伤不下火线,历经50个日日夜夜的攻关,终于如期生产出尺寸合格、质量优秀水晶板材,保证了按期完成制作水晶棺的任务,各级领导十分满意。毛主席纪念堂管理局向王灿文颁发了荣誉证书,表彰他做出的卓越贡献。打倒四人帮后,王灿文被任命为锦州冶金机械局总工程师。1983年王灿文受国家委派,率领中国真空冶炼专家小组赴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介川,出色的完成了援建精密合金熔炼厂的任务,鉴于其对朝鲜工业发展和中朝友谊做出的贡献,朝鲜政府授予王灿文金日成二级友谊勋章。
改革开放给王灿文带来技术创新的又一个春天,他主持成立了锦州市电热研究院,承接并完成了旅顺化工厂国家746工程的三套电热装置的生产,结果比传统加热装置提高效率30%以上,每年可节电百万元以上;为国内一所名牌大学所属一家公司研制出在国际上处于领先地位的金属热处理设备——真空气淬炉;为辽河油田加热开采深层地下石油的专用尖端设备的研发做出了特殊贡献;还研发生产了铁棚高真空电炉、高均匀度超细粉末的制粉设备等等。王灿文同志先后完成发明创造和新产品开发项目200多个,其中14项填补了国内空白,二项获国家发明奖。他卓有成效的创造性工作,受到了党和国家的多次嘉奖,成为享受国家特殊津贴的我国著名电热、工业炉专家。
七、组建成立九三学社锦州市委员会
王灿文不仅是在电热、电炉工业方面做出了非凡贡献的专家、学者,在我国的民主政治建设方面也同样做出了重要贡献。1985年已是省政协常委、市政协副主席的王灿文加入了九三学社。为了进一步加强锦州市的社会民主政治,在九三学社辽宁省委和中共锦州市委的指导和帮助下,经王灿文副主席的努力工作,锦州市从无到有发展九三社员,建立基层组织,于同年8月31日成立了九三学社锦州市筹备委员会,王灿文任筹委会主任。经过一年多创造性的工作,于1986年9月3日召开了九三学社锦州市第一届社员大会,王灿文代表筹委会向大会作了工作报告,会议选举产生了九三学社锦州市第一届委员会,王灿文任主任委员。社市委下设办公室、组织部、宣传部、科技服务部等机构,并将所有成员按专业分成16个基层小组开展活动,这一切都凝聚王老的劳动和心血。到1989年锦州、锦西分市前,已有214名成员、5个基层支社和6个活动小组,成为较为完整的市级委员会,并为葫芦岛输送76名骨干成员,对九三学社葫芦岛市委员会的成立做出了贡献。王老在担任主委期间注意发挥九三学社科技人才比较集中的优势,组织广大社员开展调查研究。在政协会议以及其它一些场合,为锦州市的科技工作和经济建设提出了许多真知灼见,受到市委、市政府领导的好评和重视。他在1989年提出的《关于在我市电力开关柜行业开展横向联合的建议》,以及在1991年提出的《关于发展锦州高新技术产业的建议和设想》等建议和意见被政府接受并采纳,为锦州的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王灿文同志还带领九三学社广大社员,积极开展科技咨询服务工作,热情支持和扶持乡镇企业的发展。他亲自率领有关同志帮助北镇赵屯农机厂、锦县大业乡熔断器厂等乡镇企业研制开发新产品,进行产品结构调整,使这些企业迅速扭亏为盈,为锦州九三学社扩大了影响、争得了荣誉。
王老于2007年4月27日病逝,享年87岁。虽然一生历经坎坷,但为共和国做出的巨大贡献将永垂史册:他不仅有多项发明创造,实现了许多共和国的第一,为共和国的建设,特别是东北老工业基地的建设做出了卓越贡献,还为后人留下专著:《机电工程手册》第34篇;工业炉现状和发展趋势评述;真空烧结炉三段感应器的设计与计算;三倍频器的设计与计算;大型真空加压电阻炉设计的若干问题等。作为锦州九三学社组织的创始人,王灿文为锦州市的民主政治建设和发展做出的贡献也将被人们传颂。(勾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