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偶然的机会,我陪同外地来绵阳考察休闲农业的同仁到梓潼县“中国两弹城”参观考察,由于当天解说员有重要的任务,我便临时充当了讲解员。因开始没有准备,对九院发展的历史我也不甚了解,我便重点给来宾们介绍了邓稼先、王淦昌、程开甲等几位“两弹一星”九三前辈,来宾们在听了我的介绍并结合展板上的资料,对“中国两弹城”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们除了感受到中国人的骄傲与自豪,更为“两弹一星”科学家们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创造的奇迹,和展示出的民族精神所感动,同时,他们也问我,为什么你对这几位科学家这么了解?我无比自豪的告诉他们:我就是九三学社的一名普通社员!他们说,今后你应该把知道的这些科学家故事多给我们这些搞农业的讲讲,让我们在受教育的同时,也分享你们的自豪。
今年9月3日,是抗日战争胜利和九三学社创建70周年。70年前,九三学社诞生的时候,面对的是一个饱经战乱、灾难深重、百废待兴的旧中国。今天的中国,是一个日益繁荣昌盛、民主文明、走向复兴的中国。而产生这个变化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包括九三学社广大社员在内的全体中华儿女,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浴血奋战、艰苦奋斗,找到了一条富国强民的成功之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他们中既有许德珩、周培源、吴阶平、张光斗这些如雷贯耳,各个领域的高高手,甚至是祖师爷级的老一辈九三人,也有王选、黄坤、师昌绪、谢家麟、程开甲这些先后荣获国家最高科技技术奖的九三前辈。据统计,新中国成立以来,九三学社先后涌现出178位学部委员、两院院士。10年来471名九三学社社员主持或参与完成的398项科研成果分别获得国家自然科学奖、国家技术发明奖和国家科技进步奖。今天,我要向大家介绍的,是为我国国防科研事业做出突出贡献、曾经在绵阳战斗、工作、生活10多年,九三学社社员、被张爱萍将军授予“两弹元勋”,原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院长邓稼先。希望通过几个小故事,从不同的角度展现邓稼先那高大的形象及特有的风格和品质。邓稼先的故事很多,更多的事迹到现在也无法解密,我只是在已经公开的事迹中选择了几个,与大家一起缅怀和思念。
就是为它死了也值得
1958年8月的一天,邓稼先下班后很晚才回家,草草吃过饭以后就独自上床休息了,但上床后他怎么都睡不着,他的妻子许鹿希肯定也就睡不着了,实在忍不住了,许鹿希问邓稼先,“你今天怎么了?”这么一问,邓稼先干脆坐了起来,两人聊起了家常。“我调动工作了。”许鹿希又问他:“调哪儿去?”“这不能说。”许又问:“做什么工作?”“这也不能说”许又问:“你给我一个信箱号码,我跟你通信。”“这不行。”当时,邓稼先只有34岁,孩子都很小,也不给家人说他干什么去了,但态度非常坚决,他说他如果做好了这件事情,他这一生就活得很有价值了。最后他还给许鹿希说了一句:“就是为它死了也值得。”最后,许鹿希还是回答了一句:“我支持你!”
许鹿希后来回忆说,那天就是组织上刚找邓稼先谈了话,确定让他担任原子弹研究的重要任务。那天晚上,她和邓稼先都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许多人都经历过不眠之夜,有些人经历的是痛苦的折磨,有些人经历的是兴奋的折磨。而那天晚上,折磨邓稼先的既是痛苦又是兴奋。
面对核辐射他第一个冲上去
20世纪70年代的最后一个年头,我国在戈壁滩上的一次空投核弹过程中,因为降落伞没有打开而出现了事故。核弹直接从高空中落在了地上,而且远远偏离预定的区域。为了探明事故的真实情况,避免更大的威胁,邓稼先坚持要亲自去找这颗核弹。他说:“这事我不去谁去?”在终于找到事故的边缘时,邓稼先深知危险,却一个人抢上前去把摔破的原子弹碎片拿到手里仔细检验。身为医学教授的许鹿希知道他“抱”了摔裂的原子弹,在邓稼先回北京时强拉他去检查。结果发现在他的小便中都带有放射性物质,肝脏被损,骨髓里也侵入了放射物。随后,邓稼先仍坚持回核试验基地。在步履艰难之时,他坚持要自己去装雷管,并首次以院长的权威向周围的人下命令:“你们还年轻,你们不能去!”
这就是我们的邓稼先,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冲上去,把安全留给了别人,把危险留给了自己。
去问你女婿吧
1964年10月16日,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那天在人民大会堂,毛主席、刘少奇、周恩来、朱德等党和国家领导人要接见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全体演职员,大约有三千人。这一天,《东方红》演出结束后,大家高兴地相聚在人民大会堂,当中央领导人走进会场中心时,四周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周总理走到话筒前,用双手向四周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才开口说话:“今天正式开会前,毛主席让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但是我要提三个要求,第一,大家不要跳,大会堂的楼板承受不了;第二,大家不要高呼口号,我的耳朵会受不了;第三,注意会场秩序。今天我国在西部爆炸了一颗原子弹!”周总理话音刚落,三千多人的会场像丢了个大炸弹,全场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那些天,全国上下到处都在谈论原子弹的事情,许鹿希的父亲许德珩是我们九三学社的第一任主席,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当他在家里与老朋友严济慈说到此事时,许德珩问严济慈:“为国家研制原子弹的是何方神圣?”严济慈哈哈大笑:“你还问我,去问你女婿吧!”许德珩也只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女婿邓稼先隐姓埋名这么多年,干的是这样一件惊天动地大事。
为保守国家机密,邓稼先近30年时间里,从未向任何人透露一点信息,就连自己的家人、妻子都不知道自己的去向,这是何等的无私和伟大。
院士给小学生补课
邓稼先的女儿读完小学5年级以后赶上了“文革”,后来就到内蒙兵团呆了6年,回到北京后在一家皮箱厂当工人,恢复高考后的1978年居然靠自身努力考上了大学。在高考复习阶段,中文和英语以及数学都是邓稼先的夫人许鹿希在辅导,但物理和化学,许鹿希就爱莫能助了。最初,他女儿的物理水平连牛顿定律都不知道,帮她请一个物理老师辅导,那个老师就问了几个物理概念题,结果她都不知道,那老师说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完中学6年的课程,他无能为力,拒绝了。就在这个时候,邓稼先恰好有个工作需要他在北京呆3个月。在这3个月里面,白天他女儿去工厂上班,邓稼先去忙工作,晚上他女儿5点多下班,回家后赶紧吃饭,吃饭后马上就睡觉,睡到11点多,邓稼先回来了再把女儿叫起来,从晚上的11点到凌晨的2、3点钟,邓稼先给他女儿讲物理和化学,从初中一直讲到高中,硬是将只有小学文化的女儿送进了大学。许鹿希后来说,一个院士来讲中学的物理课,真是难为他了。
一个大科学家、院士,在家里同样要承担起了一名父亲的责任。
忠孝不能两全
原子弹爆炸的前一段时间,邓稼先的母亲病危,许鹿希找到邓稼先的领导希望能够尽快通知邓稼先回到北京。可当时领导的回答是:“什么事情也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当时许鹿希根本不知道这段时间是什么意思,她说:“这段时间怎么了?”领导又回答:“我们会尽快通知他的。”就这样,在原子弹爆炸后,还沉静在喜悦中的邓稼先正在和大批科学家急切地判读各种实验数据的时候,党委书记刁君寿来到邓稼先的身旁,递给他一张回北京的飞机票,轻声地说:“你母亲病危,赶快回去吧。”回到北京后,已经处于弥留之际的母亲只能微微睁开眼睛,失神的目光中,似乎透着一丝安慰、一丝欣喜,只看到母亲枕边摆放的一份刊登着原子弹爆炸成功消息的《人民日报》号外。他母亲去世后,邓稼先悲痛不已,不断的抽泣,无言的忧伤。
当忠孝不能两全的时候,邓稼先首先考虑的是国家的利益,舍小家顾大家。
对身边的工作人员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温暖
邓稼先的警卫员游泽华回忆说:
“邓院长每天很忙,生活毫无规律,我只能利用每天早上他上厕所的时间给他收拾好房间,沏好茶,冲好咖啡。由于工作繁忙,他常常办公、看资料、阅读书籍至深更半夜,很少在十一点以前睡觉,有时晚上休息得太晚,早上起来时发现上班时间快到了,他便急匆匆一手拿面包,一手拿饼干,边走边吃。”
“我参军前曾谈过一次恋爱,但是由于后来给邓院长当警卫员时,工作非常保密,女朋友与我的误会越来越多,最后还是分手了。后来父母托媒人又给我介绍了一个女朋友,从家里相亲回来,我就把这事喜滋滋地告诉了邓稼先,他高兴地说:’好,你去把她带来,全部由我请客,这次一定不让你吹灯了。’当我把女朋友带来时,他就像见到自己亲闺女一样兴奋,大方做东好好款待了一下这位可爱的姑娘,我女朋友走时,他还买了很多礼品。”
“1986年7月29日12时20分左右,当班所有医护人员正在吃午饭的时候,只有我一人在他身边,他用无力的手招呼我,声音低沉,也许他要说什么。我急忙找来医生,四处打电话……邓老太累了,也许是苍天的有意安排,不让打扰他的长眠。送走了邓老,我心里非常痛苦。后来同事告诉我,他在临走前一段时间,反复向组织交代,今后一定要安排好我的工作。”
在邓稼先逝世后的1988年,有一部讴歌钱学森和邓稼先等科学家的大型电视系列专题片《共和国之恋》。片中的插曲《共和国之恋》,旋律和歌词都非常深情,特别是那句“纵然是疾风苦雨,我也不会离你而去,当世界向你微笑,我就在你的泪光里。”的歌词,是对邓稼先和他的同事们在原子弹基地一呆就是20多年渺无音信,无私奉献的最好写照。《共和国之恋》这首歌真实亲切地唱出了老一代科学家对祖国母亲的浓浓眷恋,也唱出了祖国母亲永远没有忘记她忠诚的儿女。九三学社绵阳市委有一个社员合唱团,每次演出都可以看到社员们满怀深情地唱起这首歌,每次演唱他们都饱含热泪。如今,这首《共和国之恋》已经成为绵阳九三合唱团的保留曲目。王瑜主委曾说:“尽管其他的歌曲可能会有所变动,但《共和国之恋》却一定是我们必唱的。”
半个世纪过去了,在岁月深处,在一代科学家的心中,永远回荡着共和国之恋的歌声:
在爱里,在情里,
痛苦幸福我呼唤着你;
在歌里,在梦里,
生死相依我苦恋着你.
纵然是凄风苦雨,
我也不会离你而去.
当世界向你微笑,
我就在你的泪光里.
……
( 曾德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