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资料,实地看,提建议……自从接触了上海工业遗产,上海市政协委员、九三学社上海市委学习工作委员副主任吴榕美的脚步便停不下来了。
2019年,九三学社市委学习委和市政协文史委联合组成工业遗产课题组后,课题组成员一起走访了遍布在一江一河沿岸的杨浦、黄浦、普陀、宝山、闵行、浦东等区的工业遗产。眼看着2009年普查时上海全市分布的290处工业遗产越拆越少,大家在各个场合呼吁保护。鉴于“上海尚无一个世界遗产”,“上海工业遗产其数量之多,范围之广,质量之精湛,为国内仅见,且70%集中在黄浦江、苏州河沿岸”,课题组成员、上海政协委员吴榕美在成员调查和讨论的基础上,形成调查报告,并与其他87名市政协委员一起提出了“关于上海黄浦江、苏州河沿岸近现代工业遗产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建议。
上海,因工业而不同
吴榕美对上海工业遗存的独特情愫,可以从她母亲说起。吴母年轻时,从江苏来到上海,成了上海药厂的第一代女电工,这是一份体面的工作,也是女性独立的基础;后来,因企业外迁,吴母又定居福州。
吴母的人生因上海工业发生变化,而这并非个案。“上海是近代中国工业的发祥地,我国第一家工厂在上海,杨树浦路上有中国工业的很多‘第一’和‘最早’。”上世纪30年代,上海工业产值占全国30%到40%,上世纪50年代以后,中国国民经济的143个工业门类,上海有141个,是我国体量最大、门类最齐全的工业城市。
因此,上海有大量产业工人,“从解放前到解放后,上海产业工人的人数始终占城市人口的四分之一,这也成为上海城市气质和人文特性形成的基础。”在吴榕美看来,为什么大家一提到上海就会想到男女平等、守纪律、讲规矩,契约精神等,恰恰也和上海最早有大量工厂以及产业工人有关。
保护,和时间赛跑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上海大型工厂历经转型、外迁或关闭,留下了丰富的工业遗产。2009年,市文管委经过普查,梳理出全市分布了290处工业遗产;2015年,市文物局公布上海现存300处工业遗产。
但破坏也触目惊心。在普陀区的一个啤酒厂,德国的全套老设备,被拆下当废品卖了,后又花费上百万重新做一套新的当摆设;有的企业说老设备没地方放,也全部当废品卖了;一个保存完好的工业烟囱,专家看了兴高采烈,但当他带着“同好”再去看时,竟已被拆……有资料可查,苏州河十八湾,2009年时沿岸有100多处工业遗存,如今留下的不到三分之一。
“这当中有一个认识误区,即以为一旦要保护就不能发展了,其实保护能真正激活现有的建筑空间。”她举例,日本石见银山遗迹申遗成功后,成了著名的旅游景点,带动了周边经济的全面发展。
申遗,再现原有印记
庆幸的是,现在还来得及。世界工业遗产保护的《下塔吉尔宪章》指出,“如果机器设备或者部件被拆除,或者是如果构成遗址整体的辅助元素遭受破坏,那么工业遗址的价值和真实性将严重削减。”上海的工业遗产,经过一批专家奔走保护,目前留存规模可观——一方面,在第一和第二批中国工业遗产名录中,上海占有23席,且多数集中在一江一河沿岸;另一方面,已经成功申遗的日本明治工业革命遗产由23个工业设施联合申报,上海如果用工业遗产群的方式去申报,仅以杨浦滨江为例,尚有26处没有破坏的老厂房和工业肌理。
“然而从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角度,现在黄浦江、苏州河沿岸的工业遗存的呈现尚有缺憾,需要‘做加法’。”从保护对象而言,目前的保护大多限于工业遗产建筑和建筑群,与之相关的工业肌理、工业景观等被忽视,还有大量的优秀工业遗产、工业街坊、工业区未得到保护和再利用。吴榕美多次建议工业遗产的产权单位,抓紧时间向社会征集原产业的实物、文字、影像资料,充实工业遗产空间,再现原有产业印记。
“上海大量的工业遗产散落各区,产权多元,需要市政府统筹相关部门开展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工作。”吴榕美也知此事不易,但肯定可行。“当年大运河申遗涉及全国8个省市和13个部委,最后也通过建立省部际协商机制完成了这项高难度工程。”(上观新闻 谢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