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儿女心中,王淦昌是个普通人。孩子们记忆最深的是“他总是忙,很少在家,交流也不多”。似乎只有外孙女得到过一些“宠爱”。
你母亲贡献很大
“我父亲从来没有进过厨房,很喜欢吃母亲做的常熟菜。”王淦昌的女儿王遵明介绍。 “我母亲是典型的贤妻良母,总是变着花样做饭,全心全意照顾家庭。很早以前,我父亲在浙江大学教书时,常有学生来家里请教问题,碰上吃饭,父亲总要留他们一起用餐,学生们也求之不得。后来,父亲常出差在青海,高原上没有高压锅,饭做不熟,父亲经常有头晕的感觉。只要父亲回来,母亲就赶忙上街买鱼,红烧给他吃,给他增加营养。父亲每次出门都是母亲为他准备行装。当我们长大后,父亲对我们说,‘你们的母亲功劳很大,你们要好好孝敬她’。”
“我父亲是个很严肃的人,脾气很急,也很少有时间关注我们。”王淦昌的大儿子王德基说:“每次他进屋,我们就赶紧拿本书躲起来。学习不好,他会发脾气。吃完饭,他其实没有功夫理睬我们,多数时间自己回屋看书去了。我们兄妹5个,基本上都是自己管自己,他很少过问我们的学习。在家看电视时,我们看电视剧,他就发火。只准看看新闻或《焦点访谈》,他认为看电视剧浪费时间。不过他自己偶尔会听听京剧,放松一下。他心里只有工作,根本没有节假日。有时周末还打电话找人谈工作,如果没有找着,他会生气地问,‘怎么就不工作了?’”
“我父亲一生获奖很多,可当时我们都不知道。他的一些奖章拿回来就放在抽屉里,从来不对我们说。他过世后,我们才从抽屉里发现。他的绝大部分东西我们都捐给了江苏省常熟市博物馆。只有‘两弹一星’勋章和‘王淦昌星’命名证书、轨道图留在家里。”王德基补充说。
他有自己表达爱的方式
“外孙女李末言和他交流略多一些。”王遵明找出李末言写的一篇文章。这篇题为《我的外公》的文章这样描述:“那是一个雨天,在四川的一条乡间小道,一位60岁的老人背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在慢慢地走着,那就是外公和我。我从小一直跟着外公外婆,记不清什么原因脚心长了疮,附近没有医院,外公就每天背着我到几公里外的医院去换药,总是乐呵呵的。有时我脚痛了,哭闹着不去,外公就逗我,哄我,做滑稽的鬼脸。这样,我常常脸上挂着泪珠就笑着爬到他的背上。路上,他一会儿指指这,一会儿指指那,引起我的好奇心,脚就不痛了。外公唯一的缺点就是不会讲故事,但总是可以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他的爱。”
王淦昌有一封家书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铁生、末言、何松、小怡,你们好!铁生的来信非常好,看了很高兴。可是我写不出好的文章,很惭愧。希望你闲时写些。例如:在美见闻有感想可以向国内投稿!上次电话,末言提出我应如何送末言礼物。这是我很应该做的,而且很愿意做,但少有机会做。因为你是我心目中很好的、很有出息的、很有前途的好孩子!现在正在开始为世界人民做工作。相信你会做得更多更好。刚巧,你爸爸在你身边,我就托他代我向你赠送礼物。你爸爸也最了解你,他必定能够知道你最喜欢的是什么。该花多少钱他也必定心中有数。请他买到送给你,我必定如数还给他钱(将来在北京还给他)。你爸爸为了你的孩子,怡伦,远跨重洋,来到美国东部看望你们,是很不容易的。希望他趁此机会学些什么,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情。这是否可能,我也不知道,只好随遇而作吧。我最关心的事情就是我在原子能院组建起来的“小太阳”,从开始(1981年)到现在已经10多年了,进展不大。这次朱镕基总理说,‘首要任务是抓紧科研’。我对此有新希望。我们这个小集体,总共不足30人,我是首任组长……。完成‘小太阳’可能还要10年,我生前大概看不到了。最近,我的同事造出了测量激光的新方法,已发表在Rev.sci,美国人也很称赞。我希望能够尽快看到何松的论文!(最近的)复印本。我当然是不懂的,但可以学习他的大概内容。祝你们健康快乐。王淦昌 1998.3.21
王淦昌女婿李铁生介绍,他是王淦昌比较愿意聊天的对象。李铁生从事的是蜜蜂研究,王淦昌经常问,“你那研究有什么用途?”李铁生往往回敬老丈人,“您那研究到现在不是还没有用吗?”于是,大家开心地哈哈大笑。
不能忘记过去
“我父亲给我影响最大的是对老师的感恩和敬重。”王遵明说。王淦昌对他的老师非常敬重。因为他出生在农村,后来考到上海浦东中学后,“感觉像到天堂一样”。学校里的老师对他一生的成长影响很大。他说,“数学老师
王淦昌70岁前后常去上海出差,每到上海他必拜访老师,而且每次一进门,先给老师一鞠躬。老师深受感动,因为王淦昌已经成为大科学家。
吴有训、叶企孙、严济慈等几位师长,每年春节王淦昌必定专门拜访。吴有训去世后,王淦昌每年坚持看望师母。有一年,当他看到吴师母住房陈旧破落时,马上写信给周光召,希望修缮师母的住处。他对女儿说,“我走到这一步,离不开老师的帮助。我不能忘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