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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绂曾:草原拥有绵延人类无限的生物宝藏

??访问两位民营涉草企业家的启示


草原是中国最大的陆地国土资源。千百年来人们都习惯地把草原视为牧区经济和牧民的主要支柱产业和生活来源。草原抚育了世世代代几十个少数民族,也孕育了丰富多彩具草原特色的多元文化。进入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在国际经济有了相当发展,人民要求生活质量提高的同时,在关注全球气候变化并从历史经验的总结和现实严峻生态恶化的形势面前,逐渐意识到:尤其在北方干旱、半干旱地区草原发挥了生态屏障的骨干功能,而南方的草山草坡也对洪水泛滥和形成泥石流具有重要的保持水土的防护功能。

随着社会发展和科技进步,科学家正在探索草原和草地深藏的潜能,企业家们则兴起了转化科技成果为财富,造福人类的草业产业化进程。人们开始领悟:草原千百年来以其油、煤、气、矿等地下宝藏推动人类发展的革命化进程,提供给人们大量财富。但是这些非再生资源,终有穷日,一旦耗尽,子孙何以生计?而草原地上部生长的万千种生物则是可再生的。随其产业链延伸,对于绵延人类其价值也更可观。

人们已熟悉草与粮食、食物安全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在《中国草业发展战略》一书中提出了“藏粮于草”的概念。一是指草可肥土增粮。科学实践早已证明在中低产地区、耕地质量恶劣的条件下,两草三粮的轮作比五年粮食连作总产要高;二是即便耕地质量较好,农牧结合的地区草不但可以肥田兴牧,而且一旦需要可将草随时翻耕种粮。现在人们不仅要求粮食高产,更重视粮食和食物的质量与安全,而草粮轮作是降低化石能耗,向“绿色”、“有机”农业发展的重要途径,草原畜牧业是牧区支柱产业。在“禁牧”“限牧”取得成效基础上,贯彻几个《中央一号》文件精神,“发展灌溉草场”,建设人工饲养草地,选择适合有条件草原建立具有一定规模人工草地,改变畜牧业生产方式,缓解草原放牧压力,靠人工优质牧草提升草原畜牧业产量与品质,同时恢复和根本改变草原是现代畜牧业必由之路。

草原有数以千计的物种,丰富的基因为人类未来持续发展提供物质基础。正如今天五谷杂粮是万千年前野生草种经天然和人为选择而来一样,今后随人口增长,需求不断增加,因此从现有草原物种经选择驯化为人们提供所需要的蛋白,能量和多种营养,这无疑是社会发展可持续的可靠途径。早在上世纪80年代,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组织科学家成立了籽粒苋的课题协作组,开展调查研究目的是为未来人类利用这种含必需氨基酸丰富的作物作为粮食作物和食品的科技贮备,事实上我国的科学家如李振声院士用小麦与偃麦草杂交,袁龙平院士从野生草种获得水稻不育系材料,还有鲍文奎院士的小黑麦、孙环研究员育成杂交大豆的三系取材过程等也都应用了野生或半野生草本。如今已淡化了“改造自然”而代之的“适应自然”,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理念,例如盐碱地的改良和滩涂的利用,依靠了选择既 适应自然环境又有利人类需要的耐盐草种和植物,形成了所谓“盐土农业”。当前进入生物经济时代,草原所承载的植物、动物、微生物资源是战略新兴产业的主要原料。草原将不仅饲养动物提供肉、奶、毛等产品,随着草业兴起,通过精深加工,延长产业链,例如从优质牧草苜蓿中提取叶蛋白,三叶草提出异黄酮类物质,著名的“安利”系列产品据说也主要是苜蓿草内涵的延伸。因此草原的各种生物潜在的宝藏包括为人类保健、医疗延年益寿的产品和基因将会不断被挖掘出来为人们生存发展服务。

从另一方面来说,草原和草地为生态环境服务的能力也日益受到重视。许多志士仁人包括国际志愿人员从维护“地球村”的生态安全出发不惜投入资金,不惜年迈体力,在中国广袤草原上从事荒漠和沙化治理和盐碱,以及进行草原改良以制止沙尘暴和风水侵袭。最近我在调研中和两位涉草企业家的接触,不禁油然起敬。他们是千万个为草原的持续发展默默奉献的杰出代表。

一位是以探寻戈壁之宝而命名的戈宝公司的刘总。他是年逾花甲在服装行业功成名就、家产丰厚、久居深圳、有个温馨家庭的老者。但是,七年前他却立志要开发戈壁荒漠上生长的罗布红麻。他自己投资组织院校科学家开展了资源普查,确认原来分布很广的罗布红麻在许多地方已绝迹或濒危。现在市面上的罗布麻饮品主要是罗布白麻。而在《中华药典》上唯一入典的只有罗布红麻。最后在新疆阿勒泰草原上却发现了较为集中的野生罗布红麻群落。于是他坚定地在这人烟稀少而又在春季沙尘暴迭起的荒漠草原上租地建房挂起和多所院校合作的罗布红麻研发中心的牌子。短短两三年艰苦创业,现在荒漠上已建成两千亩并在年末将完成一万亩罗布红麻的研发和生产基地。他计划在几年后主要是个人投资扩展到五万亩做成荒漠变绿洲的样板。原来罗布红麻是一种具根孽性状的草本,只要在苗期通过温室,营养钵和滴灌等现代化手段,经移栽定植后就可顽强适应干旱荒漠的恶劣条件,生长并无性繁殖形成高密度覆盖的草丛从而沙尘不起,荒漠得以根治。而且罗布红麻的茎叶是有防“三高”、保健功效的高级饮品的原料,红麻茎皮脱胶后是纺织上品。且植株还有深度开发的潜能,完全可能走上在荒漠上以草养草,以草繁草的良性循环之路。因此,他的事业得到市、州乃至自治区各级领导的大力支持和关怀。

另一位是活跃在内蒙呼市以野生旱地草种为研发对象而命名的蒙草公司王总。他出身于草原牧民家庭,从小在草原上放牧羊群既对草原、牧民有深厚情谊,而且对草原上万紫千红的野生花草熟悉又有爱护的天性。在乡村高中毕业后,经四年立志奋斗而终于在1994年如愿考上农业大学园艺本科。从大学一年开始就勤工俭学。二、三年级就参与花木销售,在以优秀成绩大学毕业同时就自己建立公司。利用微薄本金,经十多年刻苦努力如今已拥有占地四千多亩的十二片规模化、有现代化温室装备的生产基地,拥有四、五十位高素质设计和研发人员大团队,拥有3-4亿元资产,生产草种和开展城镇园林规划和生态建设的企业。十七年来他已研发具有潜力的百多个野生草种,其中有三十多个推广应用的核心草种。用这些草种在内蒙和中国西部干旱半干旱地区建设一流的生态绿地、生态庄园以及用于对采矿或受侵蚀后的山坡地开展生态修复。多年来他形成的“蒙草抗旱”理念,从实际出发,除有些草在营养钵育苗或移栽时少量滴灌或小水浇灌外,不用大水浇灌,比常态草种特别是引进草种节水90%,而且可持续保持茂密,多彩的生态景观草坪和植被十多年乃至几十年。他立志用国产野生草种在北方干旱半干旱地区建设多种多样,成本低廉,适应广泛的绿地和植被,省水省能源改善生态环境。现在他用组织培养技术加快草种繁殖,不久还将自筹资金建立野生草种质资源库,不断拓展种质与基因的研发。目前他的绿色产业年产值已达3亿元以上,未来还要开展合作对个别草种精深加工延长产业链,挖掘直接为人类服务的有效加工产品。

以上这两位民营企业家只是众多从事草业开发的代表。他们具有共同的品质:一是把国家的生态建设和草业产业化视为已任,默默履行社会责任。用他们的话说:“少做广告,多做实事;少图报酬,做好实业”;二是尊重科学、尊重自然。企业从一开始就建立在科学思维和先进的技术上。蒙草公司已形成了阵容坚强、年青有为的团队。戈宝公司从一开始就依托一位野生植物研究院对野生红麻研发几十年的老专家进行指导,并正筹建与兰州、新疆等知名院校的合作团队;三是他们个人身体力行,不像亿万富翁,从不披金戴银显富摆阔,却长年和工人一样艰苦劳动。尤其可贵的是他们不约而同地把爱护全体职工,要使职工共同富裕作为事业的一部分。目前,他们分别吸收成千上百人就业,农忙时更多达数千。他们可贵的成就和实践说明,用野生优质高产草种适应和改善天然草原发展高质量草食畜牧业,用野生国产草种建设高质量运动场草坪,用野生草种提供人类生活和生命必需品,这些都非奢望而不可及。草原和草地工作是辛苦的,产业化周期是长的,但草原和草地资源对社会可持续发展是有战略意义的。需要有创新思维,需要有韧性开拓精神。有人说做好内蒙草业是篇大文章,其实做好中国乃至全球草原何尝不是更大的文章?